不属于你的人，无论如何挽留，你都留不住他。清清知道，妈妈的心早已经跟着爸爸去了，如果不是当年她还小，以杨婉的性子，准会轰轰烈烈地来个殉情。
清清不想失去妈妈，可她明白得很，自己是留不住她的。所以杨婉去世时，她没有丝毫震惊，也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哭天喊地，反而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是的，全家数她最平静，不曾红了眼眶，不曾掉落一滴泪。也是，眼泪从来不是表达悲伤的唯一方式。就连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荀粲在挚爱的妻子死后不也是不哭而神伤的吗？
下葬前，清清最后一次抱杨婉。彼时，杨婉的尸体已经在水晶棺放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腐败，却已然冰凉僵硬。
清清抱着她，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附在她耳畔，乖巧地低声说:“我以后会好好生活。再见，妈妈。”
清清想起网上有人说，再见再见，就是再也不见，她不禁自嘲，嘴角诡异地勾起一抹微笑。妈妈，你且去陪爸爸吧，就让清清一个人独自面对将来的起起落落、人生百态。
时辰到了，清清却抱着杨婉不肯松手，杨老夫人忍住悲痛，抹掉脸上的泪，拉过清清搂在怀里。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掉，多年来的保养功亏一篑，脸上的皱纹沟壑全部显了出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她抽泣，护着清清的后脑勺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哎！我可怜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不知是说杨婉还是清清。
“清清，该送妈妈走了。”杨涷昱垂着眼眸，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嗯。”清清回答，声音轻不可闻。她站在杨涷昱身旁，看着棺椁入土，一铲子土接一铲子，很快就填了个差不多。墓碑上刻着“杨婉之墓”四个大字，格外醒目扎心。
杨老先生再也看不下去，陈年旧伤复发，直接昏厥，被杨老夫人送到医院急救。
墓园只剩清清和杨涷昱。
因为是丧礼的缘故，清清穿了一条黑色的纱裙，孤傲清高的气质显现得一览无余，秋风萧瑟，在此场景下却也看起来落寞无比。她胸口护着一本破旧的户口本，眼神散焦，呆滞空洞，似乎透过杨婉的墓碑看到了更远的东西。她眼眶鼻尖通红，却未落下一滴泪，只哑口道:“妈妈，户口本上，就剩我一个人了。”
斜风细雨，更增添了些悲凉的气氛。墓前的鲜花被雨水冲刷着，落寞地等待着生命的陨落。清清定定地盯着雨中的花，不眨一下眼睛，仿佛那花是杨婉的化身。她再也无话，静静地站着。
杨涷昱也不劝她，而是为她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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